《藏经洞》第七回

安处先生

第七回 孤独僧参铁版数  孔芥如寻旧顽仙

     上回说到哈哈哈与阿笑分别，此后一个去了海上，一个回到城里，这兄弟二人日后又生出什么故事，暂且不表。却说福州城又逢元夕，鱼龙香火，好不热闹。妇女结伴去闽山庙行香、观灯、赏戏，或于街坊巷内“转三桥”；富人去迎神、斗宝，家里请了乐班，演奏“十番伬”通宵达旦；凤烛银灯，鳌山社火，把福州城映得白昼一般。

     话说此夜，城门弛禁，一个僧人从北门入城，也不观灯，也不住宿，往北大街下土埕一条暗巷里去，走到巷子尽头，来至一大水塘边，寻了块光滑的磐石，从背上解下包袱放在石上，摊开是一卷铺盖，里面裹着一副十七根梁的铁算盘。诸位看官须知，此非寻常之物，乃是用来算铁版数的。

     此人的师傅，是西北四大神算之一，半月前在雁门关外，夜观天象，之后嘱咐他道：“徒儿，师傅大限将至，此后这铁算盘就传与你了，往南去不要回头，记得师傅教你的本事，不要仅用于糊口。”这徒弟随师习艺十一载，紫微斗数，铁版神算，都已炉火纯青，此夜闻师此语，心中百感交集，接过铁算盘，叩首道谢。二人剪烛夜话，互吐衷肠，次日参商两别，遂不复见。

     却说这徒弟独自南下，由武陟渡黄河，从郑县坐火车至汉口，再经陆路转至南平，之后顺闽江乘船抵福州，一路下来谨记师嘱，宁作零工挣取路费，也不与人占卦算命。此夜到了福州，知道南行路尽，找个僻静处，正欲占断，忽见水塘旁边，几块太湖石生得奇妙，其中一块似有刻字，走上前借月光细看，见是“五湖烟雨旧顽仙”几个字。这徒弟哪里知道，他取次到处，竟是福州最古的寺庙，晋代绍因寺的遗址，这太湖石也是吴中旧物。

     此夜另有一人，也从千里之外来至福州，且身负一物，与这石头大有渊源。话说山东曲阜，有一大户人家姓孔，年前翻修老宅，雇工拆去一个被虫蚁蛀烂的檐柱，下面的石墩现一圆洞，内藏一方石函，众人不敢擅动，请孔家老爷查看。老爷此时正于后院堂内，与女儿孔芥如谈话。孔老爷中年丧妻，未再续弦，视独女芥如为掌上明珠。芥如天资聪颖，才貌双全，年前考取京师女校，被乡人目为女状元，每日上门提亲者不断，孔老爷颇为得意，他挑来选去，相中济宁几位世家后裔，此时手里拿了庚贴，正欲试探芥如心意。忽堂下有报，说前院发现古物，父女二人赶去观看。

     却说这石函，一尺见方，外雕海水龙纹；封盖上有篆印，因年代久远，漫漶不清。孔老爷让人用铁钎撬开封盖，里面散股青烟，盖内一行墨迹，润如新题，上书“白发未除豪气在，醉吹横笛坐榕蔭”，日光照射，只半盏茶的功夫，墨迹便消失殆尽，观者无不称奇。孔芥如有过目不忘的本领，将这两句诗在心中记了。这石函内，厚积腐土，孔老爷让人再探时，里面又有东西，待取出扫净苔藓，见是个一寸见方的小石函，观者愈奇。小石函外刻有七字“五湖烟雨旧顽仙”。众人再要启封，被孔老爷阻止道：“今日有劳各位，获孔氏至宝于朽木，发遗珍于未觉，老夫愿赏诸位每人一块银元。”众人谢赏，孔老爷携了小石函，带回后院。父女二人进得堂内，置桌上庚贴不顾，只把个石函看了又看。孔老爷道：“此函定为前朝遗珍，若不考渊源，复使函内之物风化，岂不可惜？”让芥如将大小石函的诗文题刻都抄在纸上，次日去聊城海源阁拜会世交杨兄，请他辨认此石函出处。

     三日后孔老爷归来，将在海源阁查出诗文题刻的结果告知芥如。原来诗句出自剑南诗稿，“榕蔭”指福州，而“旧顽仙”原本是一太湖石，后几经辗转移置福州半野轩。芥如本就对这石函好奇，复闻此说，便央孔老爷过了年让她去福州探访，借机也可避开上门提亲之人，孔老爷只好答应。芥如初八离家，后到郑州坐火车至武汉，再转水路抵福州，从郑州往南路程与铁算盘徒弟一致，二人路上却未曾谋面。

安处先生

     话说铁算盘徒弟赏罢石刻，仰观天象，排紫微盘，将干支考刻数在铁算盘上和了，得数一八九九，查铁版条文为“花径移蔭，恍惚生恐”，正潜心参悟，忽见小径月移，从树影中走来一女，生得眉清目秀，身著红缎襟袄，肩披绛纱，垂摆在臂上挽了，在月光下如同仙子一般。

     此女正是芥如，她入城后在街上徜徉观灯，不觉中也转到水塘边来，走至太湖石旁，见上面刻字，竟如石函上的一样，惊诧得叫出声来。她本以为寻古访旧，要费些时日，才能将此石找到，甚至作好此行无功而返的打算，谁知方一入城，就与这石相遇，好似冥冥中早有安排。

     铁算盘徒弟闻女子惊呼，以为她遇到虫豸，赶上前来打量。芥如蓦见石后闪出一男子，以为劫匪，吓得后退几步，转身欲逃，闻男子道：“姑娘不必惊慌，我也是路人，闻姑娘惊呼，特来相助，姑娘没事就好。”芥如闻言，惊魂甫定，待定睛查看时，只见眼前之人，穿件僧衣，生得仙风道骨，两道浓眉，一双秀目，摄人心魄。男子怕芥如不相信，指着行李道：“姑娘请看，我的行李就在那里，我正准备收拾一下，找个地方住宿。”芥如朝行李望去，见一副铁算盘，认得是算命之物，问道：“师傅会算命？”铁算盘徒弟道：“在下本非出家人，只因在外行走，穿件僧衣，可省去许多麻烦。”又指着铁算盘道：“在下略知占卜，姑娘见笑了。”芥如见他不似坏人，反倒自责方才有些失态，（老贤曰：大半夜从暗地里蹦出个男人，哪个姑娘见了不跑，才叫失态。）（老贤又曰：将古诗‘从此萧郎是路人’颠倒作‘从此路人是萧郎’才适此景）（孔小姐遇见到萧郎当然不跑——Sr An Eighteen补注）（把这安十八拖出去打——英语补考留级生）满腹疑惑，正好请他来解，即道：“小女子想请先生算一卦，以解胸中疑虑，未知可否？”男子略微迟疑，随后答道：“若姑娘不嫌弃，还请指教。”遂以三玄要机起卦，掐指算道：“姑娘曲阜人，姓孔，为此石而来。”芥如闻言，惊得说不出话来。铁算盘徒弟说罢，见芥如表情，已知所占无误，想起之前条文“恍惚生恐”，心中暗道：莫非这‘恐’是‘孔’吗？顿觉条文事理，全然贯通，原来此女并非路人，而是命中注定要遇到的。

     芥如犹豫片刻，取出裹石函的小包，拿在手里，对男子道：“先生所言一字不差，敢请教先生大名？”铁算盘徒弟道：“师傅给我起的名号是‘孤独行’。”芥如道：“此处还有一物，想请先生过目。”孤独行道：“请孔姑娘展示无妨。”心中预感，今夜还要生出许多事端，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。

     芥如打开包裹，将石函递给孤独行，又将事情原本告知。孤独行道：“如此说来，这石函还未曾打开过？”芥如道：“正是。”孤独行道：“现在要打开吗？”芥如道：“全凭先生占断。”孤独行再要观星，忽然一团云把天空遮了，水塘边刮起大风，把铺盖掀翻一角，覆住铁算盘，两人立在暗处，四目互望。

安处先生

      孤独行把心一横，手指抓住函盖，略用腕力，将石函打开，一股异香弥漫，此时云开月明，风平水静。二人看时，见涵盖内书“补天”二字，与芥如前述一般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，就风化无痕了。函底有一层纱，薄如蝉翼，以指来触，即刻化成一层粉尘；此外尚有一物，孤独行用指拈出，在袖口上拭净，此物在月下发光，细看是一枚金戒指。孤独行将戒指与石函物归原主，芥如收了石函，又拿戒指在月下观看，二人背了太湖石，往没有树荫处行，芥如要将戒指戴在手指上，稍不留神，脱手滑落，一道金光往枯草丛中没了，芥如急得大叫。孤独行让芥如止步，从她立处方圆一丈内，伏地搜寻，半炷香过后，仍旧了无踪影。芥如心急如焚，掩面啜泣起来，孤独行安慰道：“孔姑娘莫急，我定将戒指找到。”说罢以手在枯草根中摸索，忽然触到一条缝隙，再伸手探时，发觉下面是块石板。孤独行将十指嵌入，用力搬动，缝隙裂开四尺，下面一物，赫然发光，正是那枚遗落的戒指。孤独行将戒指拾起，交给芥如，芥如再不敢戴，小心翼翼将戒指收好。

     二人目光，望着地上的裂缝，芥如道：“不知下面是什么？”孤独行见怪事迭出，且环环相扣，知道与前卦互为因果，只好顺其自然，不想连累孔小姐，便对芥如道：“方才开函，许是触了地气，正月本不宜动土，此时罢手，恐避之不及，只好身填沟壑了。”孤独行见芥如眼神中充满恐惧，故作轻松语，稍后又道：“石函之疑已解，还请姑娘速还山东，此地不宜久留。”芥如道：“先生要独自留下来吗？”孤独行道：“我要往下探个究竟。”芥如道：“先生既要留下来，那我与先生一起吧。”孤独行故意吓芥如道：“你不怕下面有棺椁腐尸吗？”芥如道：“先生不怕，芥如亦不怕。”孤独行道：“原来你名字叫芥如，却又是那两字。”芥如道：“‘纳须弥于芥子’的芥，‘如是我闻’的如。”孤独行道：“此名甚好。”（老贤曰：孤独行，铁蒜头，快填沟壑，少要泡妞，这第七回眼看是要续不完了）于月光下近看芥如，不觉有些痴了，芥如察觉孤独行眼神异样，顿时满面红云。

     孤独行自觉失态，即正色道：“待我刨开石板，孔姑娘你且在一旁等着，不要过来。”说罢走至裂缝处，伸手将石板底托住，向上一掀，一块六尺长的石板翻转过来，阴面覆满碧苔，石板下面露出一口枯井，深不见底。芥如忍不住过来看，忽惊奇道：“这像是块石碑，上面有字。”孤独行俯身辨认，果然是块石碑，从地上取了枯枝，将碧苔剥落，碑身上现出几个大字“郑成功焚青衣碑”，二人再要细看，猛听得身后枯井，传出汹涌咆哮之声，似困蛟怒吼，芥如吓得抓住孤独行手臂，孤独行查看四周地势，知是风水宝地。纵孤独行能掐会算，亦料想不到，早在八百年前，福州第一座寺庙绍因寺就建在此处。

安处先生

     古绍因寺有一口井，为福州龙脉所在，明代周德兴奉太祖之命，断沿海龙穴，以绝国患，特命人用石将此井封住，以压风水。后延平王郑成功，于南安孔庙外，焚烧青衣，起誓抗清，乡人立 “郑成功焚青衣碑”，郑成功死后，清廷将此碑扑倒，用碑替换绍因寺古井封石，意在灭南明余绪，孰料二百六十年后，此井复开。

       孤独行哪里知道，自己无意中，打通了福州龙脉，只觉得井下震动愈烈，梦抬头看时，见斗柄处有两星炽亮，知道一颗是自己，另一颗就是身边的芥如，此后二人怕是要留在福州，且命运相互关联。

   

    话说此夜福州城中，另有一人，独倚危楼，见斗柄在寅，有两客星相犯，知为不祥之兆。子时正待安寝，一阵风来，将户内蜡烛吹灭，他急忙让下人去街上打探，稍后下人回来告知，孝义巷马鞍石平了，四邻都跑去看。此人闻言，让人备车，赶去报知福建司令王永泉。诸位看官须知，这东街孝义巷，有一石如马鞍隆起，屡削不平，唯风水师明白，此皆因明清两代朝廷为防闽乱，有意使福州龙脉壅塞所致。而今夜马鞍石平，则是地陷天倾，见龙在田之兆。

    这王永泉与福州什么关系？此处须作交代，却说北洋军阀分直、皖、奉三系，直系冯国璋、皖系段祺瑞与奉系张作霖。袁世凯死后，段祺瑞任国务总理，李厚基投靠段祺瑞，此后独揽福建军政大权。段祺瑞下台，李厚基又转而投靠直系吴佩孚，直至被王永泉、许崇智逐出福州，王永泉在李之后，出任福建总司令。

    这报讯之人，原是李厚基幕僚，因擅察风水曾受李重用。李逃离福州后，此人又投入王永泉门下，为其出谋划策，布置经营福州督军署，为王专用风水师，此夜赶至王永泉府上，入室便道：“我公大事不好，大乱作矣。”王永泉本欲入寝，忽闻此报，惊得从床上下来道：“先生莫急，有事还请慢慢说来。”风水师连忙将事情原本告知，王永泉慌道：“那便如何是好？”风水师道：“据天象所示，有外人至榕，要与我公争闽。”王永泉道：“那要如何应对”风水师道：“待小人天亮后，用罗盘仔细查过，再想对策。”王永泉道：“那就有劳先生了。”风水师告退，王永泉想到李的旧部暗中谋反，孙传芳又欲入闽争权之种种隐患，竟彻夜未眠。

安处先生

    却说孤独行与芥如，见过碑石古井后，相约明日午后于北街牌坊再聚，便各去投店，此夜无话。次日风水师清早起来，执了罗盘，一路寻到古井处，见了翻开的石碑，暗道：果然不出所料，这延平王的旧物，也被翻出来了。复查古井，知此处为龙首在，不觉叹道：“神龙出世，不复逆转，今后福州怕是要乱了。”再看附近的半野轩，忽想起一人来，当下明白，王永泉须依靠此人势力，方能免于灾祸，这人便是先辞去国务总理，又辞去洋海军总长，回乡任清乡督办的福州名绅萨镇冰。

    说起这雁门萨氏，为福州几大家族之一，自元代入闽，人才辈出，在福州极有声望。这萨镇冰去年十月，被北洋政府任命为福建省长，因北伐军实际控制福州，一直未能就职。这半野轩清康熙年间，曾是萨家别墅，后于乾隆年间卖给吴家。萨家于各地宅居，多以‘半野’为名，取身在朝廷，心系百姓之意。元朝倪瓒曾作诗云： “何意开轩名半野，身存魏阙思江湖。”

    风水师心想：这龙首之地，为萨家昔日园林，此乃上天垂象，让萨镇冰成为福建省长，自己足若能促成此事，将来无论王永泉去留，自己都有了更硬的靠山，念及日后荣华富贵，不禁暗自窃喜。

       这萨镇冰自从退政还乡，回到福州，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，没想到造化弄人，又要被人推出，成为争权夺利的政治筹码。此时福州，风云诡异，危机四伏，福建司令王永泉、李厚基的旧部、江西的孙传芳、福州的民军头目，还有黑帮老大都要争夺政权，一时间群龙无首，相互倾轧，乱象横生。

    诸位看官欲知这福建省长到底落在谁的手里？其间又生出怎样的冲突，且听下回分解。

墨笔玲珑

抢个大沙发！~~~~~~~~~~~嘎嘎嘎嘎！~~~

孤独的旅行者

和尚 怎么泡妞啊

泡妞啊  泡妞啊？

安处先生

孤独的旅行者 发表于 2014-11-30 00:42
和尚 怎么泡妞啊

泡妞啊  泡妞啊？

穿了僧衣 你以为就是僧人了？ 呵呵


再说了 铁板神算 道家绝技 也与佛家不符啊 呵呵
小透一下啊  孤独与芥如 都是有使命感滴人物
不会如阿笑一般 只想泡妞~~~~~

孤独的旅行者

安处先生 发表于 2014-11-30 00:59
穿了僧衣 你以为就是僧人了？ 呵呵

i小弟着小心思
还望大师成全   哈哈哈

介入

老安，我觉着我跟神棍迟早有天会碰头会师，节奏明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