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缘来有你 于 2015-8-4 15:14 编辑
停 电 之 后 文/花落
大年初二上午，梅林教授家住的校园小区竟然停电了！
梅林，姓梅名林，男，42岁，某省属大学文学院教授，硕士生导师。妻子林梅，姓林名梅，是梅林的大学同级校友。当年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人名字的巧合，才常常被同学打趣并相互认识，也是在周围人认为的天作之合中他们相知相恋了。
毕业后林梅跟梅林分到了梅林家乡的小县城，很快结婚，生了儿子名唤梅冬，别人戏称他们一家“梅开三度”。后来梅林又考取了某知名大学的硕博连读的研究生，毕业后应聘来大学教学，连同妻子也调来大学图书馆工作，儿子也在大学的附属中小学就近读书了。
转眼来大学工作已经十年，梅林在院里的学术成就越来越引人注目，核心A核心B的论文发了不少，去年顺利的晋升了教授职称，妻子工作也轻松，薪酬却不低，儿子已经14岁，上初二了。梅林一家在外人看来，丈夫学术小有成就，妻子持家贤惠温柔，儿子帅气又聪明。看起来一切顺风顺水，令人艳羡。梅林也自我感觉良好，也很享受同事们和朋友们的羡慕赞叹。
可是梅林一回到家，就有点说不出的烦心，原因就在那个14岁就已经比爸爸还高出半头的儿子身上。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，随着儿子身高蹭蹭的往上窜，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。梅林说东，他说西，专门给老爸作对。爸爸说不许上网，儿子就闹着妈妈另装网络，家里原有的网线在书房，供梅林专用，虽然分出了分网线，但儿子却嫌家里的校园网网速太慢，闹着另装宽带网线；爸爸说不许玩游戏，儿子就偏偏迷恋游戏，还玩什么魔兽争霸，这名字梅林都没听过。 在梅林这种以书为命，以事业为本的人看起来，儿子初中就上网玩游戏简直就是不务正业，堕落的前兆。更可气的是，妻子林梅竟然一再对儿子的要求纵容并妥协，不但在儿子房间另外安装了宽带，还允许儿子周末假期拿出很可观的时间用来玩游戏。
每次的争执都是以梅林的失败告终，梅林虽然在学术上地位蒸蒸日上，个人报告会、学术论坛之类的邀请接连不断，在外人眼中也算小有名气的专家教授了；但在家里的地位却每况愈下，儿子青春期逆反，妻子对梅林的教育方式也颇有微词，说他太僵化，太自我，不懂得尊重孩子的个性需求。 梅林就奇怪了，在别人眼中的专家教授，上课时大学生研究生都有些崇拜的神情，回到家，在儿子老婆眼里，竟然啥都不是，这让他有些憋气窝火。 梅林一直想找个机会扭转家庭地位。比方，他甚至有点希望儿子考试成绩有一次很差，这样他就可以借此充分证明自己观点正确，具备先见之明，儿子上网玩游戏必然影响学习。但是，儿子尽管又上网又玩游戏，尽管被老师告诫上课爱说话做小动作，还有时和上课老师搞怪整蛊故意作对，但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，在年级也是屈指可数的。这让他的老师无可奈何，同学和家长们也有几分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。
就这样，家里一共三口人，分成了两派，妻子毫无原则的站在儿子一边。逐渐的，家里的气氛就有点紧张，儿子回家和妈妈又说又笑，又抱又闹，一见爸爸回家就懒得吭声了。长高了的梅冬再也不是那个崇拜爸爸，跟着爸爸问这问那的小跟屁虫了。 这几年春节，尽管有40多天的寒假，梅林还是不回老家过年，强调自己时间很宝贵，学术很重要，嫌回家麻烦，年前打发老婆孩子回去看看两家老人，买点东西送点钱，然后在学校过年图个清闲自在。 于是，这春节过的，清闲倒是清闲了，就是找不到一点过年的感觉。一家三口，在外地过年，没有亲戚朋友，大学的同事也相互很少来往，况且大多回老家过年了。春节期间大学校园，冷清的简直与这世界都有点格格不入。 大年初二上午，梅林教授依然像以往一样在书房的电脑前修改学术论文，妻子林梅在客厅沙发上看总也演不完的电视连续剧，儿子梅冬则又在自己房间开始玩游戏了。根据放假前订好的家庭协议，儿子在大年28到初五这一周可以自由安排时间，不必写作业。一家三口，各有各的事情忙，谁也懒得和谁说话。 就在上午十点半左右，三个房间忽然发出了同样的声音：停电了！梅林气呼呼的从书房走出来，说自己的论文没保存；林梅则抱怨电视剧正看到剧情紧张的时候；儿子梅冬则沮丧的走出房间，对他而言，能自由安排的几天玩游戏是多么珍贵的时间！ 起初以为自家电卡充值不足呢，梅林去楼道的电表查看，却遇到了同样出来查看的对门邻居，才知道不是自己一家停电，是校园小区整个线路都停电了。
大年初二，竟然不通知就给停电！梅林和邻居一边抱怨，一边走进家来，给相关部门打了一通电话，被告知线路问题，正在整修，敬请包涵之类的话。
无奈，因为停电各自的计划被打断，看书也没心情，就只好一家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。想起了今天大年初二，林梅说起了小时候每年初二都是回姥姥家的日子，表哥表弟表弟表妹的一汇集就是十几个，打打闹闹，争争抢抢的好不热闹；舅舅给每人买个糖葫芦，表哥吃得快，吃完就抢表妹的。梅林就说起自己当年老家过年，老家天天大街上敲锣打鼓，男孩子故意在人多的地方放鞭炮吓人；还说起来，自己小学的时候过年就学着踩高跷了，那时他穿上女孩子的花衣服，包上花头巾扮小姑娘的样子，比女孩还漂亮。夫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热闹，没想到旁边的儿子听得更出神，一面听着，一面追问，一幅非常羡慕的样子。儿子听到爸爸当年踩高跷扮演小女孩，哈哈大笑。这时的儿子又变成了那个和爸爸毫无隔阂的小男孩。
梅林教授忽然感觉，近两年和儿子的距离固然有儿子青春叛逆的原因，又何尝不是自己动辄高高在上的说教造成的呢？想想儿子的童年与自己比起来，物质虽然丰富了许多，成长空间却越来越狭窄；我童年的过年有那么多丰富的回忆，儿子呢，当他40岁的时候，面对他自己的孩子，他能回忆的还有什么？ 中午到了，不但电没来，水也停了。关于吃饭，儿子提议出去吃肯德基；梅林则提议自力更生，克服困难，要和儿子一起出去到一楼同事那里弄点井水，然后买点矿泉水，要亲自下厨，做前几天特意从养殖基地买来的中华鲟。 儿子同意了爸爸的建议，欢天喜地的和爸爸一起忙着提水买水，回来看着爸爸亲自下厨，做鱼，做菜……那顿饭，吃的格外香甜，一家人终于找到了过年的感觉。
饭后，林梅收拾餐具，梅林意犹未尽，也打算和儿子继续长聊。忽然，听得冰箱电视响了一声，儿子梅冬跳起来喊：来电了，玩游戏去咯！
来电了，一家三口，又开始了各自为战互不相扰的生活……
（此文于2013年12月12日发表于散文随笔版） | 
发表于 2015-8-4 14:33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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