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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梅朵

[读书时间] 许冬林散文——“衣香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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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8 10:19:38 | 显示全部楼层
三健 发表于 2015-10-27 11:31
嗯,。。。。我觉得这是一份小女儿的心事,但还不知道这算不算幸福,这么说她的时候,其实心底充满无比的 ...

是,所有的美好,都是因为有些人,有些事,有些风景,恰恰激发了自己内心的美好想象和感觉!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8 10:33:01 | 显示全部楼层
三健 发表于 2015-10-28 08:31
梅朵给我们一个很好的开头,希望有更多的朋友来参与读书时间!

好的帖子就要顶上来!

在结束读许冬林之前我不再重新开贴。

刚接触她的文字,尽量每天读两篇,也不贪多,想先了解她的风格。

所以做个声明,发上来的未必是我最喜爱的,只是在分享一个过程。

那位朋友建议我了解当前女作家的散文走向,我就按照他布置的任务,先了解,先积累。

点评

这个没关系啊!你有兴趣看散文,更好,这是积累  发表于 2015-10-28 10:41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8 10:36:12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梅朵 于 2015-10-29 10:11 编辑


人以食分
许冬林


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这“群”,是什么群?
都是受气的灰太狼,好,建个灰太狼群。群主把猎枪端好了,看好大门,万不要放了红太狼进群。
都是智慧超群的喜羊羊,好,开微博,互粉,竖大V的狼牙旗,一起做方舟子,打假,质疑,做公知。

不!不!不!
许多时候,人是以食物喜好来完成结党成群。
都是食草的,来来来,小山羊,小绵羊,还有白马王子,牛大哥,又高又酷的长颈鹿,咱们站一排。一二一,一二一,走,去到阳光下的草地上去,嗅闻青草的香气。
至于肉食性动物,它们深居简出,眼露冷光,匍匐在丛林深处,随时准备纵身一跃。喜欢血和肉的腥气。虎,狮,豹……大嘴,利牙利爪,骨骼高耸,超级敏感。分明是同类,但是各自有各自的山头,各自经营各自的领域,互不买帐。

人以食分啊。都是热爱吃海鲜的,见面话投机,几句绕不绕的,就一呼百应席卷海鲜城。大炸蟹人手一个,还要点水晶虾仁,烟熏三文鱼,酱蒸生蚝……啊啊,还要一人一盏辽参汤。狂嚼猛咽之后,彼此交流心得,然后互传海鲜经,哪家哪家的汤汁调得柔情蜜意,哪家哪家的蒸鱼修得真果……酒后话别:同类啊!
都是忠心于火锅的,路见不平一声吼哇,该出手时就出手哇,都是江湖中人。热气腾腾,酒光杯影,酸辛麻辣,都是这么血脉激荡地过来的。羊肉卷,毛肚,牛肉卷,鱼片,腊肉,香肠,鸭血,凤爪,香菜,海带,冻豆腐……一层红辣油,在配菜里波涛翻滚。吃得汗流直下三千尺,吃得嘴歪眼泪水也涟涟,要中途停下来歇口气吗?不不不!继续!继续!就要这样酷!流血流汗不收手不撤退,条条好汉!

这样的一群好汉,下次江湖上遇见,第一句就是:去哪吃去?辣得够不够?还不过瘾?
记得一回。在北京东四环那边,城乡结合部的位置,每到初夏黄昏,沿街一朵朵的啤酒夜食摊就悄悄盛开。在我所住的地方,出大门,便有一丛,五六张桌子,塑料的凳子,也有长条的木凳。那时,我们吃过晚饭,优哉游哉,出大院,站马路边看车流行人。于是,总有一瓣屁股最先凋落,落在了那长凳上,然后纷纷扬扬,一瓣瓣屁股相继妥妥落在了凳子上,围成一桌。我也落进了这样的花丛草丛里。开了啤酒,点了水煮毛豆,水煮花生,炒螺蛳……天下大同,一色的夜市酒桌上常见的吃食。
觥筹交错,谈谈人生。

可是,我竟就那样寡寡地坐着,好像一颗不发芽的坏种。
我最不爱吃水煮毛豆和水煮花生了。壳还在上面,好邋遢的样子。我不喜欢用纸杯喝啤酒或饮料,情分薄得像一夜情,散场就彼此不认识。
他们殷勤劝我,吃啊!吃啊!啊,毛豆荚上还有毛,盛在盘子里,好像没洗脚就爬上床的醉酒男人。剥啊,剥着吃啊。剥出来的豆子和花生,软答答,是熬夜太凶,翌日拖下床他还没睡醒的样子。炒螺蛳呢?啊,我也不爱吃。那么,喝杯啤酒吧!也不。也不。啤酒撑胃,长此以往,会大腹便便,成为女如来。我不要。
那……那……众人只好把举起的杯子转向了别人。

那……那……我只有溜之大吉。觉得自己像只杂毛犬身上唯一的一块黑点,不幸莽撞骚扰了那原本尊贵的一身纯白。有多遗憾!有多可恨。
身边新识的朋友,有的走着走着,就生疏起来。
几餐饭一吃,他们一个个就露出肉食动物的凶悍来。有时,在一起混,混到天黑。天黑去哪里?去吃烧烤啊!他们异口同声。
为了不暴露底细,我也假装爱吃烧烤,声声劝自己:冲吧!冲吧,男生女生向前冲!可是,临到桌前,就变节。
他们点羊肉串,点骨肉相连,点整只的鹌鹑,点整条的鱼……服务员一串串烤熟,热气烘烘地送来,摆满方桌。我侧身偷眼瞟去,只觉尸横遍野。

我不大吃荤,尤其是烧烤摊的那些飞禽走兽。我勉强点了几样素菜。我知道,他们也断断不能理解我是个只吃素菜念念经的小白兔。他们会觉得我矫情,假装不凶悍,假装温柔到只吃草。
久了,人家就不带矫情的兔子玩了。兔子也玩不起了。每和食肉类朋友同吃烧烤,我总忧心如焚,担心自己的手爪子在某次伸向桌子中央提取食物时再不能回来,我担心我的爪子会被他们顺道抓回去咯嘣吃掉。
肉食,草食,各归各位。

当食肉类朋友浩浩荡荡开去了火锅城时,我像是被秋风卷剩的一枚枯萎的叶子,伶仃悬挂枝头。我觉得我活得像个遗物,我站在高枝上招魂,寻找我的同类,同样是一只一只吃素菜念素经的兔子。
每跟一个新朋友结识,会跟她聊衣服,聊今冬的流行趋势。还聊明星八卦新闻:王菲李亚鹏为什么会离婚?李亚鹏的经济到底有没有问题?据传,李亚鹏遭实名举报,关于嫣然天使基金……在谈话节目《开讲啦》里看李亚鹏,离婚后首次公开亮相,说到爱情、事业,女儿,一一说来,真诚从容。对他,还是充满期待……
唉,这样漫长的铺垫打探之后,决定话题能否转战到食物上,这将决定他或她是不是我的同类。菠萝,龙眼,冰镇西瓜,空心菜,南瓜头,菱角菜,啊,还有四五月刚上市的藕茎……粉黛三千啊,个个都那么入我眼!可是,后面,忽然冒出驴肉、牛肉……
啊,驴马铁蹄践踏心底,胡尘四起,我含泪怅望中原,就要晕死过去。

世有食物,然后有同类知音。
人海之中,找到一个与自己同好某类食物的人,像寻找另一个自己,好难,好远。
可是,到底还是能遇上一些流连于叶绿素里的人。大家相约,不吃海鲜,不吃牛马,咱们喝粥。南瓜粥,银耳粥,青菜粥,红枣粥,八宝粥……也点点心,要素菜煎饺,要荠菜包子,要韭菜馅的春卷,要还没有转世投胎成小鸡的茶叶蛋。
慢慢就积攒了这样一帮吃素菜的兔子帮,珍重珍重,一同去吃,吃到眼放绿光。我的胳膊对着阳光一举,光合作用盛大开幕。

记得综贯线在一次访谈节目里,罗大佑好像说,人老了,要积攒有老本、老酒,还有老友。
人以食分,我在满桌佳肴背后,可否能找到一个爱着素菜的你?我们一起退化,退化,以胃来确定你我的坐标位置。


梅朵小记:“人以食分”是我读到她的第三篇,印象并不算好,但有几个句子的生动实在令人赞叹。可惜今天偏偏事多,等下午再简单赏析。

关于许冬林的“人以食分”,继续乱弹:

昨天竟然忙的没时间坐下来,今天接着想她的这篇“人以食分”。读这篇文字,第一感觉是不太喜欢,再读第二遍的时候心中就确定了,的确不喜欢。

她的文字似乎因为自己的素食拥有了一种心理优越感,在她的文字面前,我们这些不拒绝肉食的人忽然感觉自惭形秽起来。

特别是那句对于毛豆的描写“啊,毛豆荚上还有毛,盛在盘子里,好像没洗脚就爬上床的醉酒男人”,我忽然很想说一句“你丫有这么矫情吗?”我很喜欢吃毛豆啊,鲜亮亮的绿色,自然的,带着田野的气息……

虽然才读了她的几篇文字,我忽然想给她定个调子,她在用所谓的精致炫耀自己的某种心理优势。精致是一种美,但过犹不及,过分的精致,把别人都看做粗苯若夯货,必然会引发别人的心理抵触。就如同,讲卫生是好事,但干净到了洁癖的地步,看谁都是不干净的,看哪里都是肮脏的,于人于己都是重负。

就如同在贾府自以为目下无尘的林黛玉见到了栊翠庵的妙玉,陡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。如空谷幽兰般的妙玉,凡俗之人只能远远看着,难以走近……黛玉虽然有些孤傲,但她是食人家烟火的,可以走近,可以喜爱;而妙玉则不同,远看着美妙无比,走近了难免会令人生厌,除非受虐狂,谁愿意天天接受她居高临下且十分厌弃的眼神呢?


但不得不说,她刻薄起来,有的语言,形象的有些令人忍俊不禁,比如“于是,总有一瓣屁股最先凋落,落在了那长凳上,然后纷纷扬扬,一瓣瓣屁股相继妥妥落在了凳子上,围成一桌。我也落进了这样的花丛草丛里。……”

这丫头,的确有才,也的确挺刻薄的,就如同薛姨妈说林黛玉的话:林丫头这张嘴,令人爱又不是,恨又不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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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0-28 10:43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文字能写的这么美妙,真是一个极具灵气的女子。

喜欢这样的文字,简约、随性、细腻,不矫揉造作,读起来非常有画面感。

点评

谢谢素叶一起来赏析,好文字就是一幅画  发表于 2015-10-28 11:27
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8 11:22:3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梅朵 于 2015-10-29 10:09 编辑

栀子花,旧庭院
许冬林

喜欢一些开白花的灌木类花树,像茉莉、木槿、栀子……开起花来,一朵朵都是心思简静,悠然芬芳。

在南方,在乡下,一个女孩子,几乎都有一棵栀子花树伴她长大。五六月的初夏天气,乡村沉陷在疯长的绿色里,是一朵朵淡雅的栀子花来打捞乡村了。女孩子的日月过得都有仙气,是开门见花,闭户则花香缭绕。依花长大的女孩,长得也像栀子花一样素洁婉丽。

童年时,我家有一棵单瓣栀子,大伯家是一棵重瓣栀子,都是姑姑在出嫁前栽的。花树大了,开花了,我和堂姐刚好到了戴花的年龄。

那时候,还没起床,母亲已经将带露盛开的栀子花掐回来,就等我起床给梳辫子戴花。我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,闻着花香,觉得晨晓潮凉的空气都有殷勤待我的情意。我戴着洁白的栀子花,穿着杏黄色的连衣裙,背着小书包,走在乡村的小路上,觉得整个世界都好美。觉得自己是一只白色的蝴蝶,幻作了人形,来人间游览,处处都有新奇和感动。多少年过去,我一直觉得那一段时光最有人间的美意。

后来,母亲一时贪念,将家中的那棵栀子花卖给了村干部,移栽在新建的村办公楼的大院里,令我号啕。好在,南方水乡的女孩子,天生都是种花好手,我很快就从同学家里移栽了一根插枝。夏天的黄昏,一放下书包就去给花浇水,没几年,也开花了,而且是硕大的重瓣栀子。夏日,不论黄昏还是晨晓,看着一朵一朵的白花盛开,就觉得内心甜美。伴有栀子花的庭院,那才是世上一处端庄秀美的人家啊。

少年时读过一首古诗:雨里鸡鸣一两家,竹溪村路板桥斜。妇姑相唤浴蚕去,闲着中庭栀子花。读过就喜欢得要命,好像是算命,被人一桩一桩算得准,即使有过崎岖有过黯然,那一刻也是感慨欢喜。微雨的初夏,忙碌的母亲和奶奶们,还有依旧在庭院里不慌不忙吐露芬芳的栀子花,那就是我们的乡村我们的生活啊。

成家后,住公寓楼,住在楼上,养花不易。幸运的是住一楼的邻居家有个庭院,院子里栽有栀子花。我就有福气了,时常傍在阳台边,享受那摇荡蓬勃的花香,领受那饱满甜蜜的情意。后来,又贪心,终于抱回一大盆的栀子花,养在家里,一养多年。每出门,不担心家财被盗,其实也无甚家财,只是担心那栀子花无人照料。养花养到后来,就像养了一个女儿,一边欢喜,一边念念放不下。花开时节,一朵一朵的白蝴蝶落在绿叶里,或藏或现,或豪放或婉约地开。我们枕着花香入睡,浮游在花香里饮食起居,世事悠然,无哀无忧。

有一年,在北京的一处广场边,看到人卖花,其中就有栀子花。北京的栀子花是从花棚里移出来的,枝叶稀疏,花开胆怯,眉目之间甚是楚楚可怜。可能还是气候和水土的原因,养得不够丰润有神采。我彼时离家已有些日子,再见栀子花,如遇流落在此的故人,又感动又心酸。身边是一位西北长大的朋友,我问他,知道那是什么花吗?他一脸懵懂茫然。他说他们那边没有栀子花,也没有莲藕,没有芦苇,没有菱角……我听了,替她遗憾半天。我一直以为,有家的地方,就有栀子花,有村庄的地方就有栀子花。人总要在水气和花气里长大。

在苏州,在南京,在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江南江北,初夏路过人家的院子前,一路是栀子花的香气相迎相送,让人觉得,这尘世美好得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充盈着爱意。

我奶奶青年时守寡,中年时又失去了我的大伯,她自觉自己是个不幸的人,自此穿衣再不穿艳色,连从前的绣花鞋子也摁进了箱底。但是,却一辈子保持着戴栀子花的习惯。初夏的浓荫下,坐着一位身穿藏青色斜襟褂子的老人,他头发绕在脑后,绕成一个扁圆的髻,髻边斜插一朵栀子花。她颤颤走动在树荫下,一阵一阵的香气软软袭来。戴花的奶奶,有着观音一样的慈悲温和的美。

栀子花,开在南方多雨的庭院里,开在简洁庸常的平民生活里。它多像一个素色的女子,没有遗世独立,也不轻易伤感。她只以一种温婉清美的姿态,将一种小格局的生活撑得格外饱满,撑得别具情味。

梅朵小语:比起前一篇,我更喜欢她这篇带有栀子花香的文字。只看题目“栀子花,旧庭院”,就给人一幅水墨画的感觉,清淡幽香,回味无穷。

“雨里鸡鸣一两家,竹溪村路板桥斜。妇姑相唤浴蚕去,闲着中庭栀子花。”喜欢这首古诗的画面感,与文字相得益彰。



点评

这篇真好,非常喜欢:))  发表于 2015-10-28 15:20
呵呵,相对来讲,我们都喜欢一些清淡婉约的,稍微带点俗气,就觉得不能接受了。。哈哈  发表于 2015-10-28 11:5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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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9 09:17:01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梅朵 于 2015-10-29 09:54 编辑
梅朵 发表于 2015-10-28 10:36
人以食分许冬林

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。这“群”,是什么群?


关于许冬林的“人以食分”,继续乱弹:

昨天竟然忙的没时间坐下来,今天接着想“人以食分”。

读这篇文字,第一感觉是不太喜欢,再读第二遍的时候心中就确定了,的确不喜欢。

她的文字似乎因为自己的素食拥有了一种心理优越感,在她的文字面前,我们这些不拒绝肉食的人忽然感觉自惭形秽起来。

特别是那句对于毛豆的描写“啊,毛豆荚上还有毛,盛在盘子里,好像没洗脚就爬上床的醉酒男人”,我忽然很想说一句,“你丫有这么矫情吗?”我很喜欢吃毛豆啊,鲜亮亮的绿色,自然的,带着田野的气息……

虽然才读了她的几篇文字,我忽然想给她定个调子,她在用所谓的精致炫耀自己的某种心理优势。精致是一种美,但过犹不及,过分的精致,把别人都看做粗苯若夯货,必然会引发别人的心里抵触。就如同,讲卫生是好事,但干净到了洁癖的地步,看谁都是不干净的,看哪里都是肮脏的,于人于己都是重负。

就如同在贾府自以为目下无尘的林黛玉见到了栊翠庵的妙玉,陡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。如空谷幽兰般的妙玉,凡俗之人只能远远看着,难以走近……黛玉虽然有些孤傲,但她是食人家烟火的,可以走近,可以令人喜爱;而妙玉则不同,远看着美妙无比,走近了难免会令人生厌,除非受虐狂,谁愿意天天接受她居高临下且十分厌弃的眼神呢?


不过,不得不说,她的语言,形象的有些令人忍俊不禁,比如“于是,总有一瓣屁股最先凋落,落在了那长凳上,然后纷纷扬扬,一瓣瓣屁股相继妥妥落在了凳子上,围成一桌。我也落进了这样的花丛草丛里。……”

这丫头,的确挺有才也挺刻薄的,就如同薛姨妈说林黛玉的话:林丫头这张嘴,令人爱又不是,恨又不是!




点评

我的感觉,她的某种优越感在作怪,当然,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些。  发表于 2015-10-29 09:53
我有点纳闷那么清新脱俗的句子背后写起毛豆来,怎么那么猥琐  发表于 2015-10-29 09:46
哈哈…………  发表于 2015-10-29 09:38
饿三天 就什么都不分了  发表于 2015-10-29 09: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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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9 10:31:0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梅朵 于 2015-10-29 11:02 编辑

小 安
许冬林


凌晨醒来,四下清寂,时有滴答之声听起来格外清明。不知道是时钟在走针,还是窗外的香樟叶上走着疏雨。内心倏然清凉而空明,只觉得自己是一棵根系悠长的植物,恬静而蓬勃地生长在尘世之间,生长在安然光阴里。

在这样的清秋里,不作万里怀人。因为,所怀之人就在身边,在一臂之内。他在朦胧晨光里安谧甜睡,呼吸的声音均匀起伏,和着我耳畔的滴答之声。此刻,我可以轻轻唤醒他,说说梦,说说白天的事……但我只轻轻伸过手去,握着他的手指。他像一棵枝叶繁茂的粗壮乔木,与我相伴,此刻,此生。人世空旷,我们像两粒小小的尘芥,揉在一起,又小又安稳。

想起一个叫“朱安”的女人,鲁迅的原配。做了鲁迅一辈子的原配妻子,一辈子,冷冷落落,是一个人。她的名字里含着一个多好的字:“安”!但命运在她身上开了一个冰冷的玩笑,一世的心都是无着无落,何曾在一个男人的心里安妥下来,如蝴蝶敛翅在花尖上?她曾说,“我好比一只蜗牛,从墙底一点点往上爬,爬的虽慢,但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,可是我现在没办法了,我没力气爬了,我待他再好也没用。”一只多么凄凉的蜗牛!其实,这样的命运,她大可以打破。她大可以离开鲁迅,离开这个一身光芒的男人,重新寻一个朴素的男人,生儿育女,采桑种豆,过一种朴素而安静的生活。哪里需要那样辛苦而辛酸地往上爬,去勾一个遥遥无影的高枝?

许多时候,真的不需要把自己往高处赶,把自己清冷吊在那里。人生的妥帖,在于寻一个适合自己的人,与他在低处,浅浅淡淡地爱着,绵绵长长地守着。相守,守一份小小的安宁。

是的,守一份小小的安宁。于琐碎日常,于素色光阴。

于晨光里望着枕畔的人,我想起,我们是两个沉淀在庸常生活最寂静又最自在的角落的人,没有大红大紫的显赫,没有大起大落的生动,不是镁光灯追赶的众人目光的焦点。做这样最朴素的人,两个人一起下班,一起路经黄昏的紫薇花边,或停下赏花,或继续闲走在温软的晚风里。一起商量着弄什么样的晚餐,计较一下谁烧菜谁洗碗,谈谈共同的孩子,谈谈彼此的父母。我们不谈爱情,我们在生活的肌肉血脉里彼此连接得这样紧密,这样成为彼此的唯一,就像姓氏。

那天,偶然在网上看到一种毛线手套,心形的,有左右两个插口。是情侣手套。我猜想,这样的手套一定是一个温厚而有玲珑心的女子设计出来的,这样的女子,应该是个妻子,热爱散步。我总以为,太年轻的人,爱起人来,有太多花拳绣腿的成分,很难沉下心来落实到针线密密缝的细微处。这个和我一样爱散步的女子,大约也和我一样,晚饭后,牵着爱人的手,在路灯的朦胧光色里悠然走着,话语闲淡。天渐凉了,手再牵在外面也冷了,于是,她灵机一动,想出来这样的手套款式,并且很快织了出来。从此,两只靠近的手伸进左右两个插口,在温暖的手套里依然牵着。一只粉红色的心形毛线手套,在两个人之间,随着闲闲淡淡的话语和脚步一起,悠悠荡起,落下,荡起……所谓岁月静好,就是这样罢。

你不是煊赫贵族,我也不是娇纵的花朵。我们不夫贵妻荣,我们和大多数的小男女一样,生活在烟火寻常处,不怨愤,也不奢求。我们是泥土上两棵最素朴的植物,光阴里一起生长,枝叶交叠,搭起一片绿荫,为家人,也为彼此。这光阴里的绿荫,便是难得的和乐与安宁。我在,你在,这是人间小安。


梅朵闲谈:许冬林的散文,我开始不再一一的读,开始选择。

选择这篇是因为浏览中看到了朱安的名字,那个虽然衣食无忧却令人唏嘘同情的女人。她的悲剧在于,她和鲁迅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中。那个名人丈夫的光鲜不但无法照亮她,温暖她,反而把一种逼人的阴冷刻骨留给了她。从嫁给鲁迅的那天开始,她就被打入冷宫,永远见不到光明。旧时的女人,自从嫁了这个男人,她的词典中就没有离开这个词。其实,最可悲的不是她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,而是,她的自信尊严彻底被那个男人摧毁,她厌弃抛弃了自己的世界,却始终走不进他的世界。这一只可怜的蜗牛!

对许的这一篇,总的格调是喜欢的,令人安静下来细细的读,慢慢的回味。满足于平淡安宁的生活,在平常的小日子中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。做好身边的事情,珍惜身边的人,才是小女人的幸福人生。



点评

欣赏梅朵的性格,就要区分,有的选择才好!  发表于 2015-10-29 12:49
梅朵,我唱了水手,送给聊版的妞们,请去听听开心一下。  发表于 2015-10-29 11: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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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9 14:45:55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梅朵 于 2015-10-29 15:09 编辑

山有桂子
许冬林


桂花细细碎碎地开,最日常,最民间。像日子。无惊无澜的日子。
一年一见。见时花开纷纷,小朵小朵,絮絮叨叨的样子。挤着,花梗处,叶子阴下,一点不张扬。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姿态。

《诗经》里有男女互赠香草,赠芍药,赠白茅,赠红管草,但没见人家赠桂花。我觉得桂花真值得一赠啊,在那样的草木年代,赠一支,一个村子都沉在香气袅绕中了。现在的那些送花时节,送玫瑰,送百合,也不送桂花。
桂花似乎太烟火,最适合被爱情遗忘的中年女人。院子里栽一棵,没有妖娆的颜色,但是香气熏染日子,熏得有一种很结实的甜蜜。

每年桂花盛开时节,我都会小病缠绵一场。但,即使病中,也会去采桂花,回来制桂花糖。
一手托一只小篮,一手从枝梗上捋,小半天才收获半篮。小半天的花就够了,看它们卧在篮子里,软软的,凉凉的,像恋爱过后有些寂然的心。回来清水里漂几趟,滤掉生水,拌糖。一层一层的白糖,白白的水润的花瓣,渐渐失了颜色,皱了。一钵的桂花糖啊,花已经成了食物,换了身份,被实实装进密封的坛子里。

隆冬煮鱼,开了坛子,舀出一勺桂花汤,白气迷蒙中,转身插进突突冒泡的鱼锅里。中午,一盘红汪汪的红烧鱼端上来,筷子沾汤,舔上一口,桂花的香,都在。这是桂花呀,想想,觉得太隆重,太奢侈。可是,桂花浮在鱼汤里,不言不语。
诸花之中,大约只有桂花,和吃贴得这样近,和烟火贴得这样近。除了桂花糖,还有桂花糕、桂花饼。中秋吃月饼,最喜那饼馅里一粒一粒的桂花,尘芥一般,丫鬟一般。

还有桂花茶,沸水冲泡,一粒一粒的小花在水里乱纷纷地逃逸,然后浮上来,在水面上铺成一片,眉头紧锁似的不情不愿。可是,半个时辰后,揭杯盖窥一眼,它们一粒一粒,相继缓缓沉下去,禅坐在杯底。好像一群怀抱理想的女子,在茫然与不甘之后,在对抗与疼痛之后,最后与生活达成和解,平和下来,淡然下来。理想还在,化作了一脉袅袅的茶香,各自咀嚼,各自回味了。

冰糖桂花藕,是冬日里的最爱。想想就觉得温暖,仿佛外婆的怀抱,装着绵长旧事的怀抱。冬日进城,路过东门,总会在那条巷子口买一截桂花藕,枣红枣红的,还拖着细长的糯米汁。寒风里,趁热啃上一两口,香香的,甜甜的,面面的,倏然觉得尘世仁厚可亲。

可是,桂花骨子里到底是有远意的。山中桂子,在我们看不见的僻静清幽处,兀自情怀落落。
读王维的《鸟鸣涧》:人闲桂花落,夜静春山空。月出惊山鸟,时鸣春涧中。每读一回,心上便起了雾似的空茫一片。月色素白,朗照深山,在那重重叠叠的深山里,有桂子在寥落地开,寥落地败。

那多像一个寂寞的灵魂。或者是那些在烟火深处打滚的桂花的灵魂,在午夜时分,在晚风经过的刹那,逸出了自己的身体,清凉地开落在山间,开落在露水里。我想,那更像是一个女子,有着古典的情结,她一边三头六臂地应付世俗日常,过着跟所有寻常主妇一样的烟火日子。她是桂花糖、桂花饼、桂花藕。一边,她隐藏自己,躲在书页笔墨之后,躲在清风明月淡花之后,过自己清凉的灵魂生活。在浑浊滞重的世俗对面,她是清凉落寞的山中桂子,遗世独立,独自花落,独自享受这无边的浩茫与静谧。

允许有这样一类女子存在。她们陷身烟火深处,又时时在内心举行庄严的仪式,供奉灵魂。她们时常放纵自己去悲欣交集,放纵另一个自己,去做山中月色里一树零落的桂子,枝叶萧疏,香气淡远。

日子繁茂,内心有一角,秋风萧萧。我知道,远方的月下,远方的山里,有桂子,静静,静静地,零落。

梅朵絮语:大爱这一篇,发现她太适合写花儿了,旧庭院中的栀子花,散发馥郁香气的桂花。读这样的文字,似乎感受到灵魂的香气从她文字中散发出来,如栀子花淡淡的芬芳,又如桂花般甜美又清凉。

向我推荐许冬林的朋友对我说过的话,记在这里,他说:许冬林是安徽女作家,文字很好哦,语言精美、简约,思想也深刻,相信你看了许冬林的文字后,会大有突破,相信你们会有某种默契。

我知道,那是他对我的鼓励,至于默契,喜欢文字的女人内心或多或少总会有相近之处的。实在喜欢她驾驭文字的能力,至于其他,且读且絮叨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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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5-10-29 15:21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梅朵 于 2015-10-29 15:32 编辑

幽 居
许冬林


他们说“宅”。我不说。我比“宅”还要诗意,还要有远意。我是幽居。

我像蝉一样幽居。
是啊,是一只卧在泥土深处的蝉,一卧多年,柔软而湿润。是一只苦蝉吗?
初夏,去外婆家,去童年常常玩耍的池塘边。池塘中间有苍苍芦苇,风情摇曳似《诗经》年代。岸边的沙地上生长绿叶紫苏,成片成片。那些紫苏像过往岁月,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微苦的味道。我曾经在那样的沙地上挖过许多次蝉,那样的蝉啊!身子透明而白皙,像个婴儿。

可是,如今我已长大,当我再次听着池塘边桑树上的蝉鸣,想着那些幽居于泥土深处的蝉儿,禁不住潸然。
是把玩终日,涕泪忽至。
那样的蝉,是多年后的自己啊!是处于幽居状态的一个女子。

蝉在幽居,是独自在泥土里,自己抱紧自己。没有光,没有声音。只有黑暗,只有泥土。繁花千里,长河浩荡,那些大地之上的风景,一只幽居的蝉永远不会知道。
是幽居啊。她怀着疼痛的相思,怀着对绿色枝叶的相思,怀着对阳光的相思,在泥土里独自生长。你怎么知道!

一只幽居的蝉,孤独那么长,而可以放声歌唱的时光,那么短。
盛夏时节,一个人坐在阳台边听蝉鸣,听得心仿佛杜鹃啼血,片片嫣红。
你听啊!知——知——
那么悠长的声线,有金属的质感,好像是在锯。锯阳光,锯绿色,锯天空,锯生命。越锯越短。越锯越薄。越锯越黯然。
知——知——

那不是风花雪月的吟哦,那是生命苦涩深长的啸歌。在幽暗的地底困守了那么久,两年三年,甚至五年八年,可是,当她用尽整个生命的力量爬出泥土与腐叶,在露水与阳光里放纵啸歌,只有一季。只有一季啊!那么短!那么无情!
所以,我听那蝉鸣,分明就是裂帛之声。

那高枝上短暂的生命,因为曾经漫长的幽居,越发呈现出丝帛一般的华美与珍稀。可是,这帛是被时间的美人在一条一条地撕:知——知——撕得秋风也凉了,它的生命便走到了终点。
也许,正因为太短,所以蝉不用嗓子来啸歌,而是用整个身体。它用腹部的鼓膜来振动发出声音,来求偶,来欢聚,来阐释恐惧和悲伤。她是用整个身体来表达内心。那么用力,不计后果,不问退路,不留底。
这样的表达,太隆重,以至担心,小小的躯体怎么承担得起。

看过作家路遥的一张照片。那时,他为了写《平凡的世界》,一个人住到一个小县城的招待所里,夜以继日地写,写得不见阳光,写得像只幽居的病蝉。那张照片里,他头发长而显乱,半片阳光从楼顶上斜照下来,照在他的脸上,满脸的疲惫和忧郁。看了真让人心疼。看了,让我仿佛看见,我的身体里也住着那样的一只辛苦的蝉,在努力地攀爬向上。黑暗中,还没有生出翅膀,还只能靠那几只细软的脚来划开泥土,划开蒙昧,向上,向上。然后登上高枝,刹那华彩。
路遥写完《平凡的世界》,只过了四年,便因病去世。《平凡的世界》照亮了他,也耗干了他。去世时,才43岁,一个男人写作的黄金时代才开始,可是他已经走完了他的一生。

如果生命的华美是这样短暂而疼痛,我宁愿,永在地底,永远幽居下去。我愿意放弃羽化生翅,放弃独居高枝、餐风饮露。愿意放弃奢华与光芒,放弃喧闹和虚荣,做一个幽居在俗世的女子,谁都不认识我,除了亲人和寥寥的几个老友。
我知道,许多时候,我只是一只幽居的蝉。

我的生活,简之又简。是过滤,过滤,只做几件简单的事情。一年的时间,只耗在几件简单的事上。养花种菜,写字旅行。爱人,和爱己。我收敛了所有曾经的疏狂,安身低眉在烟火红尘里,做一个寻常的女子。寻常又寻常,敛了光芒和尖锐的刺。
舒展一些,洒然一些,轻盈一些。做这样一只幽居的蝉,即使,我有清哀,有黯然,有未语泪先流的刹那心酸和动情。即使,我幽居在这样的一段光阴里,偶尔,还心有不甘。但,我愿意幽居下去,漫漫不问期。
像王维和陶渊明那样幽居。他们幽居山林,幽居田园,我呀,幽居世俗红尘。

某日,忽然心血来潮,想在江边买所房子,老了可以在高楼上看潮听风,一个人喝茶。
幽居高楼,俯看滚滚红尘。
于是,忙忙抽空去楼盘看,靠近市中心的一律不看,只找面朝大江的。签上合同的那一刻,闭目悠然,仿佛已经采菊东篱下地过起古意的幽居生活。

其实,是已经相当幽居了。不像从前那么爱逛商场了,买小家电,置衣服,基本都是坐在家里上网搞定。甚至连实体书店也不大去,每买书,开出一列书单,基本都是让家人上京东网去买。
也不再喜欢去赶人多热闹的场子,能避总是尽所能地避。过日子,过得像落花一样闲,落花一样静。约朋友,喝茶聊天,通常都是只约一两个人,涓涓溪流地消磨时光。三五个人,就觉得承受不了。

最好的朋友,已然是书本。享受阅读带来的充实和内心的笃定。愿意终身做一只幽居在书香里的蝉,哪怕不发声。
也不再长街短巷地去寻找某一个人,或者跟他去郊外登古塔看日落。也放下了,也看开了,那些浓情蜜意。最简洁的爱情,是让一个人,幽居内心,像一条冬眠的蛇,永不翻身,永不醒来。一直地幽居下去。

据说北美洲有种十七年蝉,它会在黑暗地底蛰伏幽居十七年,然后出土羽化,生出翅膀,爬上高枝啸歌,雌雄交配,然后双双先后死去。在昆虫的世界里,那真是漫长的幽居。
我愿意做这样的一只十七年蝉,我愿意漫漫幽居,不怕孤独,不奢求绚丽的高枝。



梅朵小絮:竟然有些不忍释卷,读完本篇蝉的幽居,有一种涕泪盈心的柔润感。这样一个自恋的女子啊,她竟然把“宅”字写的这样诗意而动人。

点评

这篇看起来,其实还是写花耐看,我分不清她是写蝉还是写人了  发表于 2015-10-30 19:5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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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10-30 19:50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梅朵 发表于 2015-10-29 14:45
山有桂子许冬林

桂花细细碎碎地开,最日常,最民间。像日子。无惊无澜的日子。

推荐你看此文时再听听一首曲子,叫桂花落,那声音再配合这文字,意境横生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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