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

暖冬的念

　　月想起来，仿佛就如昨日，可已经事隔十年了。也许这十年间，她在生活工作两点中疲于奔命，心灵却仿佛处于荒漠，相形之下，当初少年不知愁滋味，为敷新词强说愁的无忧无虑岁月是那样的生动、难忘。

　　6岁时，月随父母来到了此后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。那是一所远离市区的大学，月的父亲在组建时来到这儿，带来了原本在家乡的母亲和月及其他兄弟。一时原本静寂的地区，顿时热闹起来，月有了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龄的小伙伴。

　　月和其他伙伴人，享受着直属教育局的大学的各种特权，随着年龄的增长入小学，中学，在其他同龄人眼中，月们优越而让人羡慕。

　　月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，两个年龄差距大的哥哥，和一个小三岁的弟弟。母亲的严厉管教和父亲的宠爱，使她外表沉静，而内心奔放。父母是普通人，却尽力给孩子好的生活，满足他们的衣食住行，空闲时就带他们四处游玩。

　　月喜欢瞎想，想东想西，什么都想，但很多她想不出结果，不知该问谁，父母似乎也不足以指导她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她想到既然有那么多举世公认的名著，也 许可以给她一个答案吧。于是她开始投入书的海洋，父亲的借书卡成了她的专用品，看书成了她空闲时间最大的爱好和习惯。象一个饥渴的人吞噬各种书籍，没有方 向，她先找那些耳熟能响的名著，比如《简爱》、《战争与和平》、《安娜卡列尼娜》，虽然书里所写的内容远超过她的理解，她却毅然逐字地看了下来，那些故事 情节没有给她留下太大的印象，让她有感触的是书中对人的心理的描写，有时边看她就边想，怎么写得这么象啊？我有时就是这样啊，原来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这样的 原因。从此后，月朦胧的视线，好象有了一盏指路的灯，许多不明白不理解的事，都在书中找到了答案。此后，书籍成为伴随她一生的良师益友。

　　性格内敛的月，渐渐地在学业上表现出了优越性。当时的老师也挺喜欢她，就让她做班干部，月的优秀一直延续到大学之前。

　　高二时，班中转学来了两个男生，他们是随父母调职从外地来的。

　　杰高挑斯文，一副温文而雅的样子，言传身教于后来做了政教系主任的父亲，无论谈论什么，都头头是道，有条有理。月觉得杰根本不象会发脾气的人，可后来知 道，因为新来乍到，受其他同学欺负，杰曾经和一个男生“单挑过”，两人都轻度受伤，不打不相识，杰也得到了认可，很快溶入了新环境。另一个是明，月对他的 最初印象，是每天早上看着他穿着整齐的休闲服，一蹦一跳地走进教室，脚上象装着弹簧，坐进第一个位子，背包随意地放在桌上，不象是来上课，倒象是来旅游。 和杰的口才不同，明的嘴巴是能甜死人的那种，不用经过任何“战争武力”，明很快就赢得了男生和女生的共同喜爱。杰与人的交往友好而有距离，明却如一个开心 果，与人打成一片，不久，女孩子都开始围着他转了。

　　高中时因为是全县招生，所以有住宿，月是唯一走读的，同龄的女伴们，有的留级，有的在另一个班，现在又多了两个男生。他们晚上一起上晚自修，一起放学。但却没什么交流，只是遇到就打个招呼。月一直沉默寡言，不喜言词，她喜欢看着别人说话、玩闹，想着自己的心思。可 是有一天晚上，这个习惯被打破了。月只记得当时是他们中的一位，可能是明，他一向比较主动。因为他们是转学生，成绩不太理想，而月一直是好学生，学习尖 子，年年三好学生。他们问月，你成绩这么好，能不能帮我们补补课啊，双休日好了。他提的方式是那样自然，月也很自然的接受了。于是到了双休日，月就来到了 明的家中，开始为他们补课，其实是开头的学习后，就是海阔天空的聊天。月的生活从此又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野。第一次，她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原来这么精彩，这是 实实在在的生活。原来月的生活是这样的狭窄，一直生活在这个偏僻的校区，只偶尔随父母去小镇玩。她所有的对世界的了解都是从书中来的，而西方古典名著中的 时代离她如此之远，现在明和杰的到来，把她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

　　月开始喜欢上了双休的“补课”，虽然她话不说，以听为主，有时她也拒理力争，但经常觉得词贫。而杰和明也不需要她的过多意见，他们喜欢海阔天空的发表自 己的看法和想法，有时也争执，但不吵架，杰总是慢条斯理，观点清晰，表达自己的想法。明思维比较跳跃，有时讲着讲着就自己先手舞足蹈，笑起来。他们喜欢谈 论对将来的设想，他们对自己充满了信心，对未来抱满了希望。月和男生接触不多，那时开放不久，港台的录相痴迷了很多人，很多男孩子本来就不喜欢读书，现在 更把注意力转移在了这上面，崇拜江湖义气，有的甚至自己结义成“十兄弟”，“七兄弟”，以此为荣。月对此一向嗤之以鼻，他们觉得她是书呆子，她却在想，你 们现在这样威风，以后就威风不起来了。女生痴迷的琼瑶小说，她也看，却不喜欢。杰和明和他们多不同啊，他们从不爱看这些，也一直觉得月看书太多了，“太脱 尘了”，他们尝试把她拉出自己的小圈子，他们说要和外面的世界多接触。

　　月慢慢习惯了这种周日补课，她无意中和其他女孩子说起，没想到她们很羡 慕，先是她的同桌，和她“央求”，以后你们补课，也带上我吧。然后是对门从小一起长大的燕。于是他们的小圈子慢慢扩大了。后来差不多所有家属区的女孩子都 加入了，不定期的会去明家，明父母很开明，对小伙伴们很欢迎，明家就好象成了大家聚会的一个聚点。

　　而在这时，月虽然还是他们最好的朋友，却开始与他们疏远。因为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。月感觉到了明的变化，明好象特别喜欢和她说话，特别照顾她，其实 在这些女孩中，月是最沉默的，她经常不说话，就看他们闹，但明的视线却好象更多落在她身上。也许是因为她的孤单让他有了多照顾的想法。月开始排斥这种特 殊，隐隐约约，她不喜欢这种改变，她觉得这“破坏”了他们三个人的友谊。

　　无意中，她和好友说起，好友脱口而出“也许他喜欢你呢。”喜欢或爱，对月来说是那么遥远，在母亲的管教下，她对此避无蛇蝎，其实她是害怕和男生接触的， 总是保持着很远的距离，也不会象其他女孩一样，和他们打闹成一片。因为她的安静，她的优异成绩，很多男生都挺照顾她，在她面前总比在其他女孩子面前要斯文 得多。明的母亲在他们读书的中学做英语老师，看见他们来玩总是很客气，有时明父母也会来插几句话，不过不打扰和干涉他们。月去多后，他们看见她都挺亲切， 也许她和杰是明在这儿最早的朋友。明的朋友越来越多。月曾经在晚自修时课间休息时，在三楼平台上，亲耳听到楼下，有个他们认识的女孩子对明在说“我晚上回 去一个人很害怕，你能陪陪我吗？”月开始疏远明时，他家也去得少了，她知道别的女孩子还去，有时她在路上或学校门口遇见明的妈妈，她总是拉着她的手，和她 说“怎么不来我们家玩了？以后多来来啊。”月还是避开了，后来月觉得明的母亲有些生她的气了，因为她的固执。其实月非常尊重和爱戴她，觉得她是一位很慈爱 的母亲，有时甚至和自己的母亲比。

　　月的疏远明也查觉到了，两人象玩起了捉迷藏。月在夜自修一结束，就会第一个跨出教室，直接往家走，有时她会听到后面其他同学的声音：“快追上去。”有一次， 月走了一半，明在后面喊她的名字，他们边走边说了几句话，明说月好象不了解他，他有封信想给月。可最终月的沉默，明并没有把这封唯一的信给她，月也失去了 知道他心里话的最好的机会。明开始抱怨，说月对他不好，对杰好。看到杰还有说有笑，看到他马上就会不理。有时甚至开她和杰的玩笑，杰总是不做任何反应。月 想，不是的，不是这样，她只是不能接受。可能太过失望了，明好象也冷下去了。月觉得到了，开始没什么，后来她开始失落了。有时晚上，月做完作业，会突然想 到，明在做什么，他能应付明天的考试吗？月的窗正对着明家，前后排的房子，他们能望见对方的窗口。月打电话过去，问明，你需要我来给你补一下课吗？明说 好。月就去了，很认真地给他补课，明一如既往的好客，但月觉得他好象也变了，他的内心不再有以前那样的热情了，好象已经缺少些什么了。

　　明的生日来了，他邀请了杰，月和燕。晚上，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，明点上了蜡烛，说是烛光晚餐，月觉得接下来就象是她的批斗会，明滔滔不绝地开始“数 落”月的不是，那样直白，月听着，有些感动了。她终于鼓起勇气，说“过一会儿，我也要说一些话。”可是后来，月的勇气又消失了，她还是不能把自己完全地暴 露出来。她的长期受到严加管束的自闭的性格，她只有在和别人保持远远的距离时，才能获得完全感。

　　就这样，高二过去了，高三来临了，随后是高考，月和其他大多数同学一样，依靠着较好的会考成绩，直接录取进了旁边的大学，避免了高考。明进了一个两年制的大专，而杰则考了出去。

　　进 入大学后，月有了新的同学和朋友。双休，和杰、明还会聚在一起，总是一大群人，在这个属于他们一直辟护着他们的环境中无所不为，过着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。 明的活泼让他的朋友圈子也在扩大，开学的新生欢迎会上，月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孩子对唱着歌曲。后来就传出了，他和这个女孩谈了朋友。

　　那是和他们一个高中的，只是不同班。明在这儿始终是女生的焦点，他的父亲成了她们大学的院长，他母亲成了中学的书记。从别的女孩子的口中，她知道她家境不错，知道明的妈妈不喜欢她，杰也不赞成明和她在一起。那女孩开始去明家，即使不受欢迎，有时月们周末在明家玩时，明会和她们玩闹，而那个女孩就在边上，看得出她强忍着，即使明很明显地在她面前，看见月，就搬了椅子直接坐在月面前只对她一个人说话。月看见她收拾明家刚吃好的餐桌。

　　月大学并不如意，和母亲的独处，对未来的不确定，让她内心失去了一向的自信沉静，而慢慢变得焦燥不安，月开始多交朋友，开始学打牌。有时明会问她“学习 怎样了？”月知道，他可能从他父亲那儿知道了她的情况。可是她无言以对，她生气，不知道生谁的气，不喜欢这种颠倒过来的情形。

　　明两年的学业结束了，月还要在学校里再多待两年。月听说他去了一家公司，听说明的母亲安排亲戚为明另寻对象。再后来，有次月在路上遇见明母亲，她对月说，那女孩追随了去，自己找了工作。后来他们在一起了，在月毕业工作的第一年，她收到了他们的喜贴。月参加了他们的婚礼。
　　
　　三年后，是月的婚礼。杰和明早早到了月未来婆婆家，当月穿着婚纱走进来时，杰早已候在路口，和女友一起迎接她的到来。月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，就觉得她正适合杰，乖巧、恬美。之后，是杰的婚礼，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碰头。

　　之后，月就忙于为自己的生活打拼了，和朋友的联系都差不多中断了，当她也经历了家庭生活，生子，职业升迁后，月觉得自己当初的纯净差不多已经消耗完了。 经历得太多，儿子出生后，她终于有时间停下来反省自己之前的路程，想到以前的朋友，杰正如月当初所预见的，他的细心沉稳，终于转化在职业上，已经有了自己 成功的事业。而明凭着自己的努力，也买房买车，拿着高薪。月这些年承受了很多压力，她开始反省到自己年幼时的倔强和固执，如果当初不是那样固执，能够对别人做出反应，就不需要这么辛苦，一个女人来承担生活所有的重担。她开始尝到后悔的味道。

　　再后来，当一切动荡波折都稳定下来，月从低谷中慢慢爬起来，再次反省时，她成熟理性多了。她觉得其实后悔当初的选择也是无益的，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 的，选择也是自己做出的。其实是明自己选择了现在的妻子，明学习一向不好，性格也没杰沉稳，也许在他心里也是缺乏安全感的吧，对未来对前途不确定，所以他 最终选择了颇有家底的现任妻子，当然她为他的付出让他有责任感。其实都是与月是无关的。

　　象《飘》中所说，一切都过去了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月啊，这一切的一切已是往事，她告诉自己，昨日一去不复返，就让这些文字证明曾经存在过的和有过的， 只留在这里，而在她的内心深处，永远的消逝吧！记忆是为了忘却，忘却是为了更多的记忆！月啊，找回自己，期望更美好的明天吧……     

写于2008年3月30日17：44

暖冬的念

以此文纪念曾经的记忆，逝去的青春。

夜海牧风

好像还没有排好版

紫枫铃

曾经的曾经已成远去的故事，却那么历历在目。

花落

一切都过去了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，但我们无法把之前的一切记忆格式化。
所以，回忆过去，是为了今天更欣慰，明天会更好。

暖冬的念

夜海牧风 发表于 2013-3-30 22:15
好像还没有排好版

排好了吧

暖冬的念

紫枫铃 发表于 2013-3-31 15:01
曾经的曾经已成远去的故事，却那么历历在目。

呵呵，以前的贴子，现在已没那么深刻了。

暖冬的念

花落 发表于 2013-3-31 16:10
一切都过去了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，但我们无法把之前的一切记忆格式化。
所以，回忆过去，是为了今天更欣慰 ...

是啊，回忆是为了忘却，明天会更好。

夜海牧风

很多事情回头去看，可能会有另外的选择
可是，如果重活一遍，也许还是一样的选择
珍惜当下，过好每一天

一懒无鱼

应该是席慕容在诗里说过，
“每一条走过的路，都有不得不这样跋涉的理由；每一条要走下去的路，都有不得不这样选择的方向。”
既然如此，不妨坦然面对。
对来路无须后悔，对前路亦无须畏惧。